假使這個“所有園林建筑的最高范本”,現在依然存在,只能說所有的其他被人傳頌的建筑都會黯然幾分。
它不可思議的用建筑來實現中國古代詩歌、繪畫、書法的意境,經過一個盛世皇朝一個多世紀的不間斷實現,成就了這個萬園之園的圓明園。
光是長春園西洋樓,就可以讓任何歐洲建筑本身自慚不已,而其千變萬化的中國園林群體,則超越中國現存園林太多太多。
“請詩人出身的建筑師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個夢,添上一座座花園,一方方水池,一眼眼噴泉,請您想象一個人類幻想中的仙境,其外貌是宮殿,是神廟。”
這是維克多·雨果1861年寫下的,描寫圓明園的詩句。但這些都只能存在于我們的想象中,誰也不知道這語言中有沒有夸大的部分。
現今的圓明園,只是一座廢墟。
可是當圓明園被毀前的照片,2020年在英國問世,我們才得以從這一張張泛黃的照片中窺探到一點那“萬園之園”的震撼景觀,美如仙境,引發世界關注。
萬園之園
圓明園的面積相當于8.5個紫禁城,湖泊的面積占了全園的一半以上。
宮殿分布在山環水繞中,詩情畫意也融化于這千變萬化的景象之中。
六代皇帝150多年歲月心血建造;在竣工那天,皇族人員和大臣們絡繹不絕前來參觀,驚嘆不已。
如果當時有無人機,高空俯瞰圓明園的九洲宮殿、勤政親賢殿和正大光明殿,會發現他們共同組成了一只烏龜的形狀,這其中的寓意是:長壽安康,國家穩固,太平盛世。
園內最大的宗教建筑方壺勝境中,供奉著2000多尊佛像,大多用金玉打造,珍貴非常;更神奇的是,方壺勝境的樓宇建在水波之上,從遠處看就像昆侖山上的瓊閣圣地。
但圓明園最珍貴之處,還是其中珍藏的奇珍異寶。
當時圓明園被燒毀,卻還是被英國法國掠奪走那么多的寶物就可見一斑。
先秦時代的青銅禮器,各個朝代的文人字畫真跡、羅列不完的古玩珍奇,中華千百年來的文化珍寶精髓,大量集中在這里,至于其他的金銀珠寶更是數之不盡。
但之后,乾隆將這個園子,送給了在平定準葛爾叛亂部落首領的女兒香妃。
幾萬人的辛勤勞動,耗費國庫的巨額財富,最后不過是帝國皇帝,給自己的一個女人的禮物而已。
這座園林是中國2000年,封建思想的集大成者,封建皇帝力圖作為封建文人的審美情趣,搜羅全國的奇珍異寶,珍貴字畫,囊括全國建筑園林形式,窮全國之力圖一己之私欲。
但就在乾隆皇帝,搜刮盡全國的奇珍異寶,沉溺于將圓明園創造成世界奇觀的時候,西方已經發生了巨變。
工業革命的爆發,使西方國家過渡到了一個新的時代,世界叢林的法則已經改變,而中國仍然延續著兩千多年歷史的農業文明,以為自己還是那個萬國來拜的大國。
從這般奢華的圓明園可以看出,我們曾經擁有世界上最多的財富,我們曾經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,我們曾經也應該一直是世界上最聰慧的民族。
可我們同時也是世界上最驕傲自大的人民,喜歡妄自尊大,自我膨脹,最終只得走向滅亡。
自大的代價
咸豐六年(1856)秋,第二次鴉片戰爭爆發。英法聯軍一路北上,直接撬開了中國不堪一擊的大門。
從珠江口長驅直入渤海灣,摧毀塘沽、大沽口、天津等京畿防線,西方的炮火終于在咸豐十年(1860)初秋逼近北京。
這種情況下,那時的咸豐皇帝正在圓明園度假,一點沒有兵臨城下的緊迫感,甚至因不想讓戰事影響了心情,派怡親王載垣前去議和。
從八月初三上午10時,談判前后持續七個多小時,本來咸豐已經釋放出讓步的善意,眼看皆大歡喜,臨近談判尾聲,巴夏禮等人提出,待英使抵京,須向中國皇帝面呈國書。
在國際禮儀中,這本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外交禮節,屬于合理要求,但咸豐和他的欽差大臣們卻不能同意,談判瀕臨破裂。
其實當時清政府對于什么開放口岸、內地游歷,甚至割地賠款都可以考慮,唯公使駐京不讓。
從后來的艱難談判,乃至不惜決裂開戰,奕訢、桂良一伙人和外夷爭得急頭白額,就是為了這一項,為了給皇帝留一點起碼的尊嚴。
我國古代的眾多觀念中,核心就是一個“禮”字。
所謂“禮”,三綱五常,君父之序,長幼尊卑,上下級觀念,這是統治的根本。
現在,中國堅持了兩千多年的神圣傳統,你英國一個“禮”都搞不明白,還來“朝貢”?最終清政府守著“禮”的這一點自大,也讓他們引以為傲的圓明園付之一炬。
八里橋會戰,英法聯軍與僧格林沁、勝保、瑞麟展開正面交鋒,鏖戰三四個小時,清軍以對比懸殊的兵力和傷亡潰敗。
清軍如此不堪一擊,主要在于生產力落后。
面對這樣沒有技術含量的對手,英國人不禁感嘆:“一個發明了火藥的國家,竟然還在用弓箭作戰。”
1860年10月18日,農歷九月初五,英法聯軍來到圓明園,展開了一場地毯式掠奪。
一位法國軍官回憶,他的下屬搶劫時,“雙手滿滿地給我捧來一大把珍珠”。
人類天性中的搶奪和殘暴,居然如此毫無保留地暴露在這一天。
結語
兩千年來的每一個皇室,都逃不過最終滅亡的命運。
我們總是要到了自掘墳墓的那一刻,迸發血液里與生俱來的驕傲和強大意志。然后,開始新一輪的反抗、平定、太平、滅亡。
在無盡財富面前,人是缺乏先天的免疫力的,何況是對于那些遠道而來的掠奪者。
縱然世人一直哀嘆圓明園的煙寒草衰,遺憾于國寶的外流,但我們在艱難崛起的道路上卻再也不能記住曾經的屈辱。